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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鹿的故事(赫哲族)

来源:中国民族文化资源库 编辑整理:王韵茹 2018年01月15日 阅读量:

  在三江口下游一百多里地的一个地方,有一座临江陡峭险峻的大山,山峰崖畔站着一位手执弓箭的石人,这石人身旁还蹲着一条石猎犬。江上往来的船只,都要路过它的脚下,人们看见这个石人不禁要问:他是一个什么人呢?他领着一条猎犬站在这座山峰崖畔,不顾寒来暑往,不怕风吹雨打,不管白天黑夜,年年月月,世世代代,坚守在这座山上干什么呢?后来人们又为什么管这座山叫得勒气玛发山呢?”

  赫哲族老人讲“特伦故”的时候,经常讲到得勒气玛发山的传说。赫哲人自古就在这条江的沿岸居住,但谁也记不清有多少世代了,只听说小山已长成了大山,石山已变成了金山,小河已冲成了大河。大江里盛产的“昂威赫”是向历代王朝进贡的贡品。到了清朝康熙年间,居住在三江沿岸的赫哲人便每年都向朝廷进贡紫貂皮和珍珠。得勒气玛发山和嘎金山的山谷河畔有一个赫哲族的小部落,叫汉阿里霍通,这里住着几户人家,都是以捕鱼狩猎为生。有一个老渔猎能手,人们管他叫得勒气玛发。猎人都知道,一入冬头一场雪铺地的时候,正是打猎的黄金季节。这年头场雪刚下过,得勒气玛发就领着猎犬打猎去了。往年打红围,在山上转悠一阵就能碰上四叉茸角的鹿,这回不但看不见鹿,连狍子、野猪、山兔也碰不着,得勒气玛发纳闷了。正在这时候,从嘎金山那边射过一道金光,闪过他的眼前。他常听老人说嘎金山山里有一只金鹿,金鹿跑出来时会发出一道金光。因此得勒气玛发想:莫非我今天有幸能见到金鹿?这金鹿是宝贝,谁见着谁有福气呀!得勒气玛发正想之间,只听草棵里传来晞唏唰唰的声音,越来越近,闪闪烁烁,晃得得勒气玛发的眼睛也跟着冒金星,他刚要说这不是金鹿吗?金鹿就说话了:

  “得勒气玛发老爷爷,请你救救我吧!”得勒气玛发一看金鹿右腿上有伤口,还直往外淌血呢,他就问金鹿:

  “这是怎么一回事儿?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呢?”

  金鹿说:“是从北海那边来的‘乌力古力’,它来抓我,我和它斗,被它咬伤的。”

  得勒气玛发说:

  “这魔鬼和黄金狂罗刹一样,都想到这里来抢掠黄金,可怜的金鹿,你受了魔鬼的侵害,真叫人心疼!你放心,我不伤害你,我要帮助你治好这个伤,我还要保护你。”

  得勒气玛发一边抚摸着金鹿一边安慰:

  “有我得勒气玛发在,你不要怕‘乌力古力’!来,我给你上点药。”得勒气玛发从口袋里取出“狼毒草”药给金鹿敷上,又用猎刀把自己的鱼皮褂子割下一条,给包扎起来。金鹿非常感激得勒气玛发老爷爷。他说:

  “得勒气玛发老爷爷,你救了我,叫我怎么感谢你呢?”

  得勒气玛发说:

  “我有福气见着你这只金鹿,这就够高兴的了,还要你感激什呢。”

  金鹿说:

  “得勒气老爷爷,从今往后,你有什么难处,就到这山顶石崖畔上,大喊三声:金鹿,金鹿,金鹿!我就会来报答你老人家的。”

  得勒气玛发说:

  “我没有什么所求,你好好养伤吧!小心别再碰上‘乌力古力’。”

  金鹿谢过得勒气玛发,一道金光,唰的一下子不见了。

  得勒气玛发回家后,把这件事告诉了老伴。老伴就说:

  “我说老头子,你真有福气!八成你也长了一颗金子的心,不然你怎么能见到金鹿呢?你再上山时就喊他三声,和他要点细软毛皮,我好给你做一件出门穿的袍子,再给我要一两样金银首饰。”

  过了一些日子,得勒气玛发又上山打猎,来到他见到金鹿的地方,因为他心里一直挂念着金鹿的伤势,不知好了没有,便想叫来看看,上了崖畔顺口就喊了三声:

  “金鹿,金鹿,金鹿!”只见金光闪闪的金鹿,乘着五色祥云来了,落到得勒气玛发的跟前儿,身上还驮来一些上等名贵的细软毛皮作为礼物。得勒气玛发见到金鹿就问:

  “金鹿,你腿上的伤好了没有?”

  “多谢老爷爷给我治好了,我没什么酬谢的,送来一些毛皮给你老人家用吧!”

  金鹿又吐出一个象元宝那么大的小金鹿,交给了得勒气玛发:

  “你收下吧得勒气老爷爷!这是我金鹿的一点心意。”

  得勒气玛发说:

  “金鹿啊金鹿!我向你没什么所求的,只惦念你的伤口,总想看看你好了没有?”

  金鹿说:“我全都好了,你放心吧,老爷爷!这一只小金鹿你拿回去,他能换来你一辈子用不完的东西,可千万注意,不能叫强盗和魔鬼夺去。”进完,金鹿便跑走了。

  得勒气玛发和金鹿分了手,拿着小金鹿和的细软毛皮就回家了。他把金鹿赠给他礼物的过程详详细细地向老伴说了一遍,可把他老伴乐坏了。他们老两口把小金鹿珍藏起来,把一些用不了的细软毛皮又送给了邻里亲友。得勒气玛发得到小金鹿的事儿一传十,十传百,由他家乡一下子传遍了黑龙江沿岸。不光赫哲人、满族人知道,汉人也都听说了,都为得勒气玛发得到小金鹿高兴。这件事不知怎么也被罗斯国知道了,罗斯国皇帝就派罗刹来抢掠金鹿和小金鹿。

  就在这年夏天,从黑龙江上游开来了一只平底大木船,船桅杆挂着双头鹰旗,船只还挺大,船上坐了很多的人,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呢?部落里的赫哲老人也没见过,只见一个个都是红头发绿眼睛,鹰钩鼻子白脸狼似的人。这只船顺流而下,直奔得勒气玛发住的汉阿里霍通来了。部落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,有的赫哲女人穿着鱼皮长杉,衣襟边绣的五色云纹图案,佩有小铜铃珠子和贝壳,走起路来叮当直响,有的妇女还将婴儿绑在摇篮里抱出来‘卖呆’。部落里赫哲老人都出来了,可就是没有得勒气玛发,因他不在部落里,他这一天又到山上打猎去了。这几个老人从来也没见过什么魔鬼、强盗、恶人,对外来人根本也不会介意。同时,按照赫哲人的习惯,凡是到部落里来的,都是客人,就应该好好接待人家。于是几个老人叫妇女赶紧回家去准备杀生鱼做托花样饭,好招待远方来的客人。

  说话的工夫,船靠岸了。这帮人当中有一个又蠢又笨的家伙,他走道那架势就象“乌力古力”一样。他的胡子掘掘着,两眼直冒绿光,一脸横肉,叫人一看就害怕!他叫那些人下船上岸,把部落里的人都赶到一起,他耀武扬威地站在大伙面前说:“我们是罗斯国皇帝手下的人,我们的皇帝是世上最大的皇帝,他的话就是’命令,任何人都得服从,他让我们来到你们这里征收贡品,缴回国宝金鹿和小金鹿!你们从现在起就是罗斯国的臣民了。”这几个赫哲老人一听都愣住了,心里想:我们赫哲人祖祖辈辈世世代代,给中原王朝纳贡,当今又是大清国的臣民,给你们纳什么贡!这个老罗刹看大家伙不吭声,又说了:“把你们这地方出的大金鹿和小金鹿都交出来!要是不交的话,就叫你们的人都不能活!抄你们的老窝!”大家还是不吭声。老罗刹又问:“你们这些人谁是得勒气玛发?快把金鹿交出来!”老罗刹见问不出来,就给他的喽罗下命令:

  “弟兄们!给我到各家去搜!把得勒气玛发给我抓来!”这些罗刹比强盗还凶,他们扑到各家去搜,抢掠各家的财物,不论放在鱼篓子里的鱼批子、鱼干、紫貂皮、水獭皮、狐狸皮和猞猁皮,还是搁在房子里的熊皮褥子、狍皮被,鱼皮褂子、貂尾帽、鱼皮靰鞭,统统都给抢掠一光,搬到大平底船上了。他们把部落里的人赶到一起,一边毒打一边要金鹿,要得勒气玛发。有一个老人被打得挺不住了,说得勒气上山打猎去了,小金鹿不知藏在什么地方。这帮罗刹那里肯信,就逼人领着到得勒气玛发家去翻,把得勒气玛发老伴打得死去活来。老太太不说小金鹿放在哪里,也不告诉罗刹他老头上哪打猎去了。罗刹把房子翻遍了也没翻到,气得刹把老太太给杀了,然后把各家的房子都给烧了才扬长而去。老罗刹说:

  “给我搜山,抓住得勒气玛发这个人,抓住他就能得到金鹿。”

  老罗刹下命令,这帮强盗就去搜山抓得勒气玛发。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得勒气玛发从山上回来了。他看见自己家的房子被烧落架了,成了一片灰烬,老伴也被杀害,又看邻里人都不在了,他不知部落里出了什么事,往江岸上一看,有一只大木船停在钻天柳的拐弯处,船上的罗刹他从来没见过,但是他听说过,罗刹来到这条江的上游达斡尔人,满族人住地行凶作恶,抢掠烧杀,是吃人的鬼,是残害人的强盗。他恨这帮罗刹,牙齿咬得格格响,心里像燃着一团火,他要报仇雪恨,他要赶走罗刹!

  得勒气玛发一看罗刹拿的都是火枪,船上还有大炮,人又多,就是好虎也驾不住一群狼。他想起了金鹿说有难处时喊他来能帮忙的话。对,为了给亲人报仇,赶走罗刹,保护金鹿,他领着猎犬就抄近道爬山来到了山峰崖畔上大声喊了三声:

  “金鹿,金鹿,金鹿!”

  金鹿立刻跑来了,问得勒气玛发有什么要求。得勒气玛发把不幸的遭遇,罗刹的罪恶说了一遍之后,他和金鹿商量:

  “为了给亲人报仇,一个人再能耐也难挡这帮魔鬼,可我们沿江的人都聚到一块儿,力量就大了。就像一群蚂蚁围螳螂,群燕齐啄大鹰似的准能把吃人的罗刹除掉。我求你马上到沿江各部落送信,就在今天傍晚都划桦皮船拿着鱼叉弓箭来到这山下,把罗刹团团围住,叫他一个也跑不掉。”

  金鹿说:“我一定能办到。”

  得勒气玛发正和金鹿说话这工夫,这帮罗刹也摸到了山顶,看见了金光闪闪的金鹿和得勒气玛发。这帮罗刹都像发了疯似地追呀喊的要活捉这只金鹿。得勒气玛发一看罗刹来了就赶紧催促金鹿快去送信,金鹿答应一声就一道金光不见了,这金光一闪把罗刹的眼睛晃得什么也看不见了,当他们睁开眼睛再看时,金鹿已无影无踪了。这帮罗刹就把得勒气玛发团团围住了。向他要小金鹿,叫他唤来金鹿交给他们。得勒气玛发一听心想这帮罗刹真是痴心妄想,他说:

  “我们的金鹿,凭什么交给你们?”

  老罗刹对得勒气玛发说:

  “我们是罗斯国皇帝派来征收贡品和缴收金鹿的。”

  得勒气玛发说:

  “这是大清帝国的国土,你们跑这儿来收什么贡品,缴什么金鹿?”

  老罗刹说:“你们交了贡品就成了我们的臣民,我们来是给你们这些愚昧的人带来文明的。”

  “你们抓了我们的人,杀死了我的老伴,烧了我们的部落,还说给我们带来文明!你们这群强盗是来残害我们的魔鬼”。

  老罗刹叫手下人把得勒气玛发抓起来。得勒气玛发把箭搭在弓上说:

  “看你们谁敢上?”

  罗刹一看得勒气玛发这么硬气,不敢冒犯。老罗刹鬼眼一眨,又说:

  “你不愿亲手把金鹿交给我们,你就躲开让我们站在那山崖畔上,自己来喊!”

  “休想!”

  “把他给抓走!”

  “你们敢!”

  老罗刹说:“怎么不敢?!”

  “你上来我就要你的命!”

  罗刹气急败坏地命令道:

  “给我上!”

  这帮罗刹像一群恶狼似地一齐扑上来。正在这时,山下柳丛江湾处来了无数只小桦皮船,每只船上都坐着拿弓箭的赫哲人,他们将罗刹的大船团团围住。箭像雨点似地往船上落,船上枪响了,大炮也响了,也不顶用,驾不住万箭齐发,把船上的罗刹都射死了。老罗刹在山上也发毛了,一看他们的船被乘小桦皮船的入团团围住,就想跑下山去,得勒气玛发哪能让他跑掉,照准老罗刹的后心一箭就把他射了个透,老罗刹摔到山下死了。得勒气玛发把跟老罗刹来的这几个罗刹都射死了。这帮罗刹就是人死了,贼心还不死,又立刻变作了魔鬼跑了,魔鬼临跑之前还说:

  “你等着吧,我们还要来抢这金鹿的!”

  “不怕死你们就再来吧!”

  魔鬼说:“我就不信你能永远站在这地方守住这儿不让我们过来?”

  “我就要永远站在这儿看着你们,再来残害抢劫,就叫你们个个喂那江里的大怀头!”说完他把弓箭张开,拉满弓,箭上弦,昂首挺胸,站在那里。猎犬也虎虎势势地站在他身旁。金鹿知道得勒气玛发的心思,就天天给得勒气玛发和猎犬送吃的。天长日久,得勒气玛发和猎犬变成了石人石犬,象守卫祖国边疆的战士,世世代代站在那山崖畔上监视着敌人,不止罗刹和魔鬼再来祸害人,抢劫我们的财富!

  为追思得勒气玛发反抗罗刹除掉魔鬼的精神,后来人们就称这座山为得勒气玛发山了。

  (本文原作者为隋书金,编辑时略有改动)

搜集时间:1958年秋63年夏76年

搜集地点:街津口,八岔

参考资料:中国少数民族文学学会编:《中国少数民族民间故事选(下册)》,中国民间文艺出版社,1982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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